【凯千】末世（28）
又回到了这个地方。
抬了抬手指，千玺感觉有什么扎入手臂的血管，从那块电子腕表让自己失去反抗能力后，几天实验下来完全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，想要反击但使不上任何力气，免疫系统仿佛也警惕起突如其来的闯入者，想要疯狂反扑，却被一一抚平，意识越发混沌，力量被一点点抽出身体。
又是这样的，恶心至极的，想要吐出来又不得不咽下去的混沌。
先是冷静到极致的昏沉，在下一剂注入后像整个人被抛到空中，肾上激素疯狂分泌，心脏像是轰轰发动无法停止的引擎，想要痛喊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.然后是深入骨髓的剧痛，千玺拼命挣扎却被人按住，镣铐扣在病床边发出金属的撞击摩擦声，刺耳得要撕裂记忆，没有办法睁眼也没有办法控制身体，只能让自己在意识中沉浮。
很多很多的人，面目狰狞的、怜悯的、慈悲的、愤怒的、憎恨的……还有很小一个片段的记忆，咿呀学语的孩子，不再记得面容的父母，有一个挺拔的、面容冷峻的青年，不太记得名字了，笑出来有明显的虎牙，说话有点温柔，自己一直跟着他走，然后他的表情也变得陌生而冷淡，最后是无数的血光。
段航安静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青年从剧烈反抗到安静，观察着心电图温声道：“再加多一管自白剂。”
“博士，量太大会致死的，”护士有些犹豫，“现在已经超出常人的量了。”
段航只是微笑，“加。”
一管下去后心电图开始疯狂跳动，青年紧闭着眼，冷汗已经湿透衣襟，因为身体过于紧绷好不容易包扎好的伤口又再次裂开，渗出殷红的血。
“叫醒他。”
一盆冰水兜头泼下，千玺紧蹙眉勉强睁开眼，全身轻微痉挛着，琥珀色的眼瞳涣散没有焦距。
段航敲打着轮椅，轻声问：“你们找到的第一个拥有抗体的人是谁？”
千玺侧过脸面对着段航的方向，也不知道他看见了没，还是下意识按着声音来寻找，他思考了半天，什么都没说。
“高远文去的那栋实验大楼你还看到了什么？”
“……”
“千玺，你不乖，”段航笑了一下，“你不会还想要一剂自白剂的。”
千玺倒抽口凉气，却轻轻冲段航笑了一下，看着虚空仿佛能透过段航看见某个不存在的人，依旧什么话也没说。
段航脸上的笑容消失了，沉默片刻，“把他关到营养罐里。”
青年的脸上有一瞬闪过恐惧的神色，有些茫然地看着天花板，瞳孔不断聚焦又涣散，嘴唇失去了所有的血色。
捕捉到千玺情绪波动的段航继续敲打着轮椅，轻声道：“你告诉我我要的，你就不用回到罐子里。三个问题，王源把抗体的资料放到了哪里？王俊凯是什么来历？拥有抗体的那个小女孩是谁？”
听到“王俊凯”三个字，千玺有轻微的反应，伸出手猛地抓紧了病床栏杆，苍白的手背爆出青紫色的血管。
“你应该不会想让王俊凯看到你被关在营养罐里的样子吧，”段航一边思考着，继续轻声诱导：“想想看，和以前一样，浑身赤裸着，身上插满着试管，被密封在装满营养液的小罐子里，手脚都难以伸展，你想变回那样么？”
千玺动了动嘴唇。
“在疑惑为什么我要知道抗体的下落么？”段航似乎不吃惊，耐心地说：“因为诺亚计划的背景，我被排除参与研制抗体的研究，不得不承认王源在这方面确实比我厉害，只要有抗体，丧尸病毒就有被攻克的可能。他作为核心人员之一，有些资料确实是我想方设法也得不到的。”
千玺闭上眼睛，良久才声音沙哑地开口，“你被感染了。”
段航敲打的声音停住。
“之前用我的血你还可以勉强行走，”咳出了一点血沫，千玺总觉得眼前出现了很多影像，分不清哪些是幻觉哪些是真实，似乎有一些冲自己伸出手，只要自己回应就能解脱，心脏随时要爆裂开，“现在你的下半身都不能动了吧。”
段航无声地攥紧了扶手，“易烊千玺，不要以为我这样是拜谁所赐。”
“之前也有人警告你不能用我太多的血，是你一口气要全身换血的，”眼前一片模糊，千玺还是露出一丝很淡的笑容，居然和王俊凯的冷笑有微妙的相似，“重新站起来的感觉很好吧？”
所以发现自己再次不能行走后才会更加绝望，更加疯狂，不是么？
“我能站起来第一次，”被撕破面具露出了愤恨和执念，段航凝声道：“就可以重新站起来第二次。”
剧烈地喘息一下，千玺深呼吸口气，蓄力，颤抖着用手指扣住了镣铐，入手一片冰凉，“现在我乖乖让你抽了那么多血，怎么没有勇气再全身换血一次？”千玺笑，“说不定能再次站起来啊。”
下一秒除颤器落到千玺身上，青年如同离水的鱼剧烈颤抖了几下，心电器响成一片。
见千玺疼得说不出话，段航慢慢道：“跟王俊凯呆久了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。
把他带走。”
被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架起来一路拖到实验室，千玺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嘶嘶声，喉咙有血液涌上来，下一秒被丢到半透明的玻璃罩里。
半跪在地，千玺撑住玻璃抓了几下，蹭下血痕，无力地用额头抵住罩壁。
咔嗒一声，熟悉的、营养水的味道涌了上来，开始慢慢注满这个罩子。
“本来不想这么早告诉你，既然这样，”段航轻声说：“你跟着我不就是想要得到可以压抑你自身免疫系统的抗体么？
我没有。”
我制造出了可以拥有杀死丧尸病毒的免疫系统的人类，却没想到那样的系统也会杀死他自己。“
易烊千玺，你是个失败的试验品。”
脑海里的嗡嗡声越来越大，身体被万千虫蚁撕咬，千玺咬紧牙关，痛苦欲呕，求饶的话就在嘴边，一直想念的名字就在唇边，却无法吐出来。
“现在很痛苦吧？免疫系统应该已经开始吞噬你的各种细胞了，”注意着千玺扭曲的神色，段航总算露出笑容，“然后你会一点一点死去，成为和外面丧尸没有区别的行尸走肉。不过在这之前我会先把你冰冻起来，成为和王俊凯交换抗体资料的筹码。”
“所以诺亚计划，”千玺艰难道：“是你一己之私才诞生的。”
“你错了，是为了杀死困扰医学界很久的癌细胞甚至于如今的丧尸病毒，”段航说：“你有看到锌傅的恢复能力么？按照这样的方式可以移植人类的任何器官，成立每一个人的血型器官库，身体衰老可以替换，意识可以永存。”
“赵锌傅……已经不算人类了。”
让人窒息的营养液在缓缓上涨。
“我也不觉得你是啊，千玺，”段航温和地说：“所以你们都是失败品。”
脸色白得透明，千玺声音微弱地问：“那你为什么还需要抗体资料？”
“你不是说了吗，我已经被感染了，被你的血清，你这个实验的失败品，”段航点了点自己的腿，平静的语气里第一次带了点愤恨的情绪，“而我手里没有抗体，我需要缺失的那部分资料在王源手里。”
“我给小凯注射的，”隐约听到“咔嗒”一声，千玺闭着眼睛，声音更轻了，“是什么东西？”
明明随时都要坠入黑暗，不知道为什么还能听到魔鬼的声音。
“那个啊，是你的、被精粹提炼到极致的血清。”
至于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句话。
“所以祈祷吧，王俊凯不会变成第二个易烊千玺。
清掉他的记忆。”
已经被困在玻璃罩里、被水没顶的英俊青年张了张嘴，无意识念了一个名字，冒出很小的一串气泡，像是最后的呼救。
小凯。
我现在很疼啊。
王俊凯。
我很努力喊了你的名字了，你会到我身边吗？
……
……
……对不起。
>>>tbc.
这周先提前更吧，最近日常的事被虐到精神恍惚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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