锁唇咒（2）
4.
在第五次接收到麦格教授严厉的目光时，千玺终于知道不能说话有多糟心了。
虽然他本身是个话少的人，在陌生人之间就更加寡言，平时功课做多了累得话都不想说，但语言是很必要的一项技能，想想魔咒课上要做实验结果自己只能在一旁眼巴巴看的尴尬吧，要不是以前的成绩全优，千玺怀疑自己都要被魔咒课的老师赶出教室。
王俊凯从上次那次谈话后就跟没看见易烊千玺这个人一样，在走廊碰到也是目不斜视擦肩而过，有同一节魔法课头也不抬，专心致志和同伴说话。
“哎，”一直兼死党兄弟的Jack碰碰他，“你和王俊凯吵架了？”
以往这两个人在课堂相处的方式应该是刀枪舌剑才对，今天安静得过分了。
千玺抿嘴，慢慢捏紧自己的羽毛笔，然后一笔一划在羊皮纸上写：没有。
“你真的不打算跟Haylin告白吗？”Jack忧心忡忡，“还是你已经告白过然后失败了？”
到底为什么全世界都觉得他喜欢Haylin。
千玺在“没有”两字旁边写上“x2”。
刚写完课上一阵轰动，一时间数十只千纸鹤咻咻飞出，反应慢的被砸得措手不及，千玺放下笔下意识接住，纸鹤的翅膀扇动着，背上有一个小小的“6”。
“有相同数字的学生一组，你们有五节课的时间把材料收集好完成试剂。”波莫娜夫人动听的声音传来，“当然，课上你们也可以一起合作讨论，我欢迎之至。”
千玺的眼皮开始跳动起来，他下意识望向王俊凯，后者默默展开手心，千纸鹤背上的“6”鲜艳夺目。
不，还没完。
只见王俊凯把目光投向了另一个同样手里拿着“6”的人，少女明朗的脸上露出不知所措，而嗡嗡讨论着的教室干脆静止了。
易烊千玺、王俊凯和Haylin一组。
……
下一秒教室炸开锅，波莫娜夫人无论怎么喊也控制不了如烧开水的锅一样沸腾的局面，兴奋八卦又无聊的学生们奔走相告，就差没冲到走廊嗷嗷喊一句“快来看王俊凯易烊千玺他们的爱恨情仇、有八卦！”
……
一组归一组，并不妨碍王俊凯全程当他透明人，即使讨论的时候也是公事公办的语气，只和Haylin说话，对千玺仿佛眼睛长到了额头上，比斯莱特林还斯莱特林。
看吧。
千玺无可奈何地想。
这才是重点。只要关于Haylin的事王俊凯就会秒变脸，仿佛易烊千玺是那个调戏他家闺女的臭流氓，拱了他家菜地的猪，恨不得自己变身栅栏把两个人隔开。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做。
而且。
“波莫娜夫人，”一只手高高举起，黑发黑眸，戴着蓝围巾，五官清秀的少年不卑不亢地问：“调查期间可以和别的小组成员讨论吗？”
“当然可以，”波莫娜笑起来，温和地说：“只要不要让我发现你们的小组得出的结果是一样的。”
少年彬彬有礼地道谢，然后把挑衅的目光落到王俊凯身上，王俊凯翻了个白眼，“方旭与你又想来比赛？”
方旭与笑呵呵，“不觉得很有趣吗？”
王俊凯挑眉，反常地没有回话。
“我押魔咒课的期末成绩王俊凯赢！”
“双倍，魔咒课和魔药学，方旭与！”
“格兰芬多vs拉文克劳！啊啊啊我拭目以待的局面！”
互相的叫嚷还在继续，千玺默默低下头去收拾自己的东西，胸口闷闷的，又说不出话，只能加快速度收拾好就走出了教室。
说好的！斯莱特林！和！格兰芬多！相爱相杀呢！
这是把斯莱特林置于何地！
当然他不能这么喊，他就算真的想喊也有心无力，只能灰溜溜收拾好东西出来，所有的闷气都往自己身上撒，没有办法说话发泄，导致眼眶有点酸酸的。
方旭与和王俊凯一样，都是出身于大家族，父母双方都是巫师，在巫师界很有名气。这两个人一入学就互相针对上，魁地奇和决斗一战成名。
一年级到四年级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，千玺一直不服气想要把某个人的目光放到自己身上，魁地奇要争，期末各科考试也要争，平时的竞赛也要争，导致斯莱特林的一些学生对千玺这样的行为有所不满，觉得以斯莱特林的身份不应该像格兰芬多一样喜欢出风头，千玺却跟着魔一样，我行我素，每次努力得到好成绩时看到某人恼怒的一瞥都觉得雀跃不已。
甚至一度以为以后都会这样争斗下去，学生们提起也都是：啊，斯莱特林的易烊千玺和格兰芬多的王俊凯吗，他们很厉害的。
要并肩齐名的……妄想。
事情的转折在四年级的期末，学生们考完试，狂欢，舞会，派对。
千玺那天心情七上八下，换上礼服时也心不在焉的，跟胃里塞了青蛙一样难受，Jack怪叫着“Yee你今天真的帅呆了”也没有心情理，而是对着镜子默念：易烊千玺，你可以的。
不过是大胆跨出一步，问王俊凯可不可以和自己做朋友罢了。
即使到了舞会也有点同手同脚，千玺还是接过Jack给来的南瓜汁喝了一大口让自己镇静，开始四处寻找某个桃花眼少年。
让人意外的是没有找到少年挺拔俊秀的身影，千玺有些烦闷，干脆悄悄溜出舞会，刚猫着腰关上门就听到有人在说话。
“王俊凯你真的要参加下学期的学院杯吗？踌躇满志哦。”
熟悉的声音咕哝了一句什么，轻轻应了一声，像是不想多聊。
“听说易烊千玺和方旭与都参加了，比赛一定会很精彩哈哈。”
“能提前问下参赛选手觉得面对谁比较有压力吗？”
“方旭与！拉文克劳！”
“我觉得是易烊千玺吧……”
千玺站在门后一动不敢动，手心冒汗，眼睛一眨不眨地听着对话。
“方旭与吧，”少年的声音淡淡的，像是没有丝毫兴趣，“他很厉害。”
千玺松开紧握的手，心慢慢沉下去。眼睛像是蒙了一层雾，一直骄傲努力着要支撑的东西支离破碎，落到地上没有办法拾起来。
对话还在断断续续进行，千玺听了大概，却慢慢失去了所有的力气。
“梅林，我还以为你会选易烊千玺哎，你们都争锋相对好多次了吧。”
王俊凯说：“不和斯莱特林的人一般见识。”
“哇……你这是不把蛇院放眼里啊，你会遭报应的！”
王俊凯皱眉，“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比赛，斯莱特林来凑什么热闹。”
千玺咬住下唇，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慢慢离开了走廊，把那些对话抛之脑后。
那天晚上月亮很大，也很亮，下着大雪，千玺站在走廊下拼命仰着头，让雪花纷纷落到眼睛里，冰凉刺痛，他就一直一直抬头看着月亮，没有掉眼泪，只是站了很久很久，直至手脚冰凉。
背后一堵墙将欢声笑语和音乐舞蹈隔开，硬而坚冷，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伤心，大概是心碎到说不出话的程度，同时又深深意识到自己有多无聊，一直以来他确实什么都要争，只是为了让那个人能看到自己优秀的一面，觉得自己也是个值得结交的人，即使惹起学院里一些人的不满也我行我素，甚至沾沾自喜。
没想到在对方看来就是一个笑话。
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的事，斯莱特林凑什么热闹？
你一个局外人多管什么闲事？
自以为学院敌对得理所当然，结果人家完全没有放在心上，甚至嫌自己碍眼。
千玺甚至有了一个荒谬的念头：或者当初，他就是应该去拉文克劳的。
但是火车上那个笑出虎牙的小男孩说：据说最厉害的巫师都出自斯莱特林。
5.
中了锁唇咒的第五天。下课后Jack笑眯眯提起大本书，对垮着一张脸的千玺说：“和王俊凯Haylin搭档，好运！”
千玺默默写了三个字举给Jack看，“我恨你。”
Jack得意洋洋离去。千玺内心默默叹口气，不情不愿收拾好东西去了三个人事先约好的地点，刚好是春天的季节，不冷不热的天气，千玺穿了件白衬衫，打着绿色的领带套着墨绿打底的黑色外套，厚重的书压在手臂上弄出不规则的折痕，等他抬着书走到树下的时候，只看到Haylin一个人。
千玺慢慢走过去，把招呼写在纸上。
“哎呀，”少女抬起脸，“是你。
在舞会后面哭的男孩。”
千玺的脸泛起可疑的微红。
那一次的舞会他最后还是红了眼眶，转头的时候被这个北欧血统的少女一眼撞见，后者好奇地瞅了他几秒，笑眯眯地问：“你可以邀请我跳一支舞吗？”
比起大段的安慰，若无其事的相处显然更有作用，加上斯莱特林特有的骄傲，千玺很快就调整好状态，礼貌又带着一点感激地、向少女伸出手。
千玺其实很会跳舞，只是他不喜欢在大众场合下露脸，那一天大概是被刺激到，或者放下了什么无所顾忌，他和Haylin成为了舞会中最耀眼的一对。
“放心吧，”少女的声音脆生生的，“我不会说出去的，我们之间的小秘密。”
千玺低头，一笔一划地写下“谢谢”，还没有拿起来，手里的羊皮纸就被抽走，听到一声“咔嚓”清脆的咬苹果声，少年面无表情把羊皮纸塞进自己怀里，在两个人中间坐了下来。
千玺低头望着自己的两手空空，又抬头看了一眼王俊凯。
“有一味材料要在禁林边才能找到，”王俊凯几口把苹果吃完，“流液草。”
最后一张纸被抽走，千玺冷着脸半晌，从文件包里拿出可擦除的小黑板，换了一支笔开始在黑板上笃笃笃写，举起来。
王俊凯的目光却被小黑板吸引过去，“这是什么。”他饶有兴致蹲在小黑板旁边，“可自动擦除羊皮纸的替代版？”
千玺不予回应，只是用笔点在“满月”、“黑夜”两个词上，看向Haylin，发现少女也是一脸好奇。
“这是麻瓜世界的东西，”王俊凯反应过来了，兴致勃勃，“斯莱特林的人怎么会用？”
千玺咬住牙，忍着把笔摔到王俊凯头上的冲动。
“禁林挺危险的，现在你也没有自保能力，”王俊凯轻描淡写说：“就让我和Haylin去吧。”
千玺没有回话，只是默默捏紧了笔。
6.
已经很久没试过中招了。
中了锁唇咒的第六天，千玺下课后匆匆经过走廊，直接被蜇人咒击中。
几秒的眩晕后千玺第一时间护住了自己的后脑勺，摔倒在地上火辣辣的疼，感觉器官都移了位，他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时只听到急促离开的脚步声和愤怒的咒骂，“从斯莱特林滚出去，泥巴种！”
千玺想起身追，本来就没好透的腰伤雪上加霜，等能支配身体时罪魁祸首已经跑远了，脸都没看清。他缓了缓，默默拿起地上的书本，忍着疼痛拍打着衣服沾上的灰尘。
右腿好像伤到了。
千玺皱眉，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情况，悲伤地发现自己要去庞弗雷夫人那边报道。
下一秒却是“砰”一声玻璃碎裂的声响，等他从自己的情况中回神循声望去，就看到走廊尽头的少年长身而立，桃花眼怔怔地，看着一身狼狈的自己。
千玺的脸霍然变色，连窗户玻璃的碎裂都没有注意，感觉像迎头挨了一棒，一瞬间头重脚轻的，差点没有站稳，只能咬牙撑住了走廊的门拱。
他听到了。
千玺头昏脑涨地想。
刚才那一句咒骂。
说不清是羞耻还是愤怒，千玺竖起了所有的刺。
王俊凯见状朝这里快步走了过来，千玺心里一慌，下意识抽出魔杖对准他。
少年吓得停住，默默举起双手，“我没有恶意。”他漂亮的桃花眼里是小心翼翼的好奇，仿佛要在千玺的脸上盯出个洞来，“你受伤了。”
“走开，”千玺无声比出这个口型，见王俊凯没有退缩的意思，脸色煞白，带了发狠的神色，“滚、开。”
王俊凯似乎看懂了，往常他肯定会翻脸掉头就走，但这一次他显得异常有耐心，声音都放轻了，“你要去一趟医务室。”
该死的、格兰芬多的好奇心！
千玺强行按捺住心里的无名火，表情慢慢平静下来，面无表情地盯着王俊凯，内心暗暗发誓：只要他敢再靠近自己一步，就一定要他好看！
“你看，”王俊凯也察觉到某个人的死倔，装模作样咳了下，“我也要去医务室，是和你一条路的，你总不能不让我去吧？”
千玺深吸口气，收起魔杖掉头就走，脚踝很痛，导致走起来有点一拐一拐的，听到后面的脚步声他也不敢回头，王俊凯仿佛也理解他难堪的处境，并没有跟上来，只是不远不近保持着距离。
等进了医务室，千玺发现庞弗雷夫人并不在，只能尴尬地坐在病床上等待。
某个人阴魂不散一样又缠上来，“你是哪里受伤了？我会治愈术，你可以找我啊。”
我怎么不知道格兰芬多的莽夫还会这么精细的魔法。
千玺斜睨过去，露出十二万分的不信任。
“试一试嘛，”这个人蹭过来，居然带了撒娇的语调，“我可是校医院的常客。”
太近了。
千玺感觉热源直接贴在自己的手臂，心跳一瞬失了速，想要挣脱却失败，僵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，只能又往床上缩了缩。
“这么不信任我啊，那换个话题吧，”王俊凯垂下眼认真看着千玺手背上弄出的划痕，声音低沉，“你经常碰到这种事吗？”
千玺摇头，从文件袋里拿出可擦除的小黑板。
王俊凯拿出魔杖，轻轻点着千玺已经没有流血但留下划痕的手背，轻声念道：“恢复如初。”
奇迹般地，伤痕缓缓消失了，几秒后连最基本的痛感也没有，仿佛什么伤害都不存在过。
千玺吃惊地揉揉自己的手背，困惑了几秒，看向王俊凯无声地说：“谢谢。”
王俊凯坐到千玺床对面的椅子上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千玺，像是思考着什么，过了一会儿突然说：“我们做个交易吧。”说着往后一仰，刚好靠在柔软的羊皮椅背上，手搭在樱桃木制的扶手，宽大的衣袖垂下，露出校服红色的内里，“斯莱特林的交易。”
千玺本来不想理他，但王俊凯提到自己学院的名字，他抬头好奇地打量。
“你的魔药课很厉害，”王俊凯想了想，继续说：“还有黑魔法防御课……你把你擅长的教给我，我教你治愈术和无声咒怎样？”
千玺摆出冷漠脸，低头在小黑板写道：我的每门课都很厉害。
王俊凯：“……”
王俊凯：“治愈术和无声咒你六年级也不一定能学到！”
千玺轻轻叹口气，写道：我要怎么相信你？
少年眼睛一亮，站起来几步跨到千玺面前，“我们立个誓约就好了。”
什么誓约？
“牢不可破咒，”王俊凯举起手来，“这个最可靠了。”
千玺写道：需要见证人，庞弗雷夫人不会认可的。
应该说，除了别有用心的人，任何人都不会做这个见证人的。
敏感察觉出绿围巾少年眼里的嘲讽，王俊凯沉下脸，“格兰芬多从来不会说话不算话。”
千玺写道：斯莱特林也不会。
于是誓约就这么达成了，口头上的。
>>>tbc.
今天要是有糖就加更。
在期末考，很累，我要小凯千玺给我么么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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